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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谈翻译:翻译与语言层次
2018-05-02 14:19:07

  普希金的«Капитанская дочка»(《上尉的女儿》)中有一段普加乔夫与格里涅夫的对话:

  Струсил ты, признайся, когда молодцы мои накинули тебе веревку на шею? Я чаю,небо с овчинку показалось...

  某个译本的译文是:

  说实话,当我的孩子们把绳子套上你脖子的时候,你是不是害怕了?我想你你一定觉得天只有羊皮那么大了……

  “觉得天只有羊皮那么大”是什么意思呢?——读者一定会提出疑问。

  问题出在译者选错了翻译单位。

  正确的译法应当是:“吓破了胆”。

  什么是翻译单位呢?

  翻译单位就是原文在译文中具有对应物的最小单位。

  现代语言学一般把语言层次分为六级,即音(字)位层、词素层、词汇层、词组层、句子层以及话语层。相应地翻译单位页可以分为六个层次。正确地选择语言层次作为翻译单位对于正确地传达原文的信息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所谓音(字)位层翻译,即逐音(字母)翻译,也就是一般说的音译,多用于翻译人名、地名以及某些特有事物,例如:

  人名Владимир Ильич Ленин (Ульянов)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乌里扬诺夫)

  Вера Николаевна Фигнер

  薇拉·尼古拉耶夫娜·菲格纳

  地名Минск 明斯克

  Кишинев基什涅夫

  特有事物Дума杜马

  сарафан萨拉凡(俄罗斯一种民间服装)

  音译一般应以通用的俄汉译音表为准,但是要注意两点:一是约定俗成,如Александр译成“亚历山大”,而不是“阿列克桑德尔”,Москва译为“莫斯科”,而不是“莫斯科娃”,рубль译为“卢布”,而不是“卢布尔”等等,二是名从主人,即遇到俄语中音译的外来人名、地名,或特有事物时,应按其原语音译,例如:Гюго译为“雨果”,而不是“丘戈”,Денвер译为“丹佛”(美),而不是“杰恩威尔”;Кипр译为“塞浦路斯”而不是“基浦尔”,шиллинг译为“先令”(英),而不是“什令格”等等。

  地名翻译的总趋势是音译,如Стародуб译为“斯塔罗杜布”,而不是“老橡树城”;Красноярск译为“克拉斯诺雅尔斯克”,而不是“红崖市”;Курск译为“库尔斯克”,而不是“鸡城”等等。

  所谓词素层翻译,指的就是译出原文词的词素意义,多用于翻译合成词和创译新合成词,例如:

  трудо/день劳动日

  劳动 日

  пром/пункт工业点

  工业 点

  демократи/зация民主化

  民主 化

  рай/ком/щик区委工作人员

  区委员会人

  лингово/страно/ведение语言国情学

  语言 国家 学

  агро/хим/лаворатория 农业化学实验室

  农业化学 实验室

  也有一种词素+音(字)位层的翻译,即词素的意译+音译,常用于翻译某些地名和概念,例如:Закавказ外高加索,Нижнеудинск下乌丁斯克,ленинизм列宁主义,обломовщина奥勃洛莫夫性格等等。

  词汇层翻译就是按词翻译,是最常见的一种,无需多述。

  词组层翻译可用于翻译固定词组或成语,这时整个词组的意思并不等于词组各成素意思的总和,例如:

  живая газета应译为“好小广播的人”,而不能按词译为“活报纸”;

  черноземная сила应译为“强大的力量”,而不能按词译为“黑土的力量”;

  через час по ложке应译为“慢条斯理”,而不是“每隔一小时一勺”;

  сам с усами应译为“自己并不比别人差”,而不是“自己也长胡子”

  сидеть гвоздем в голове应译为“萦绕在心”,而不是“像个钉子坐在头脑里”;

  показать, где раки зимуют应译为“给(他)点厉害看看”,而不是“表明大虾在哪里过冬”等等。

  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有一段话,讲的是列文去向吉蒂求婚时的心情:

  Чем ты? Чего ты? Молчи, глупое, - обращался он к своему сердцу.

  有个译文是:

  “你是怎么搞的?你要干什么?安静些,傻瓜!”他对他的心脏说。

  “对他的心脏说”指的是什么呢?

  在这里译者选错了翻译单位,把词组按词汇层翻译了。正确的译法是:“他对自己说”。

  本讲一开始所举的译例也属于这类。

  句子层翻译可用于翻译俗语、谚语,因为以句子形式出现的俗语、谚语,它们的意思并不等于其成素(词或词组)意义的总和,且看下面的译例:

  Первый Отец был злодей, а детки невинные.

  Другой Яблоко от яблони недалеко падает.

  甲 父亲是坏蛋,孩子是无辜的。

  乙 苹果落下,离苹果树不远。

  这段对话引自普希金《鲍里斯·戈杜诺夫》的某个译本。读者看到这里一定会感到茫然:乙在说什么?

  从原文看,在这里乙是在反驳甲,乙认为,如果父亲是坏蛋,孩子也好不了,但是他并没有直说,而是运用了俄国的一句谚语,译者把它按词汇层翻译了。

  正确的译法是把原文的谚语作为一个整体,按句子层进行翻译,译为:“有其父必有其子”。

  普希金的《上尉的女儿》中也有类似的例子:

  ... вздумал забрести к дьячихе, повидаться с кумою. Так-то: зашел к куме, да засел в тюрьме.

  本来想去探望教堂司事的太太,和教亲见一面,结果是到了教亲那里,就进了监狱。

  看看原文,根本就没进监狱!

  原来,译者是把句子层的语言单位按词汇层翻译了。

  正确的译法是:结果却碰上了飞来的横祸

  话语层翻译的情况有所不同:指的是话语中个别成素(而不是一切成素)的译法需要从整个话语层次来考虑。

  我们还是从译例分析入手吧。

  - Черное море? Совсем не плохо, - он расхохотался.

  - И я так думаю. Нет, не плохо!

  (Горький)

  “黑海吗?蛮不错。”他哈哈大笑。

  “我也这样想。不是的,蛮不错!”

  答话中先说“不是的”,接着又说“蛮不错”,可谓语无伦次!

  问题出在对нет一词的处理上。

  按词汇层翻译нет只能和“不是的”对应。但是这里需要从话语层理解它的含义,以确定表达方法,原文中нет是针对плохо而言的,而译文中“不是的”则是对“蛮不错”而言,由于俄汉语表达习惯上的不同,нет在这里偏偏需要译为“是的”,只有这样才能确切表达нет在这个具体上下文中的含义。

  再看下面的例子:

  Он (генерал) нажал кнопку электрического звонка. Заглянула секретарша.

  - Елена Сергеевна, меня нет.

  他按了一下电铃,女秘书朝屋里探了探头。

  “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我不在。”

  明明是他按了电铃并坐在那里说话,却说:“我不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从话语范围考虑меня нет的具体含义,就会发现原文还有隐性结构,正确的译法是:

  “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同样的道理:

  Нельзя ждать!! Можно потерять всё!!

  (Ленин)

  决不能按词汇层译为:

  不能等待,会丧失一切!!

  而应按话语层,补充原文隐性结构的含义:

  不能等待,等待会丧失一切!!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词组层、句子层乃至话语层翻译往往涉及到翻译技巧的运用,需要专门论述,这里就从略了。

  总之,恰当地选择语言层次作为翻译单位是翻译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但这一选择往往是在下意识中不自觉地进行的。把翻译单位的选择从不自觉变为自觉对于保证译文质量和评价质量都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作者简介:蔡毅北京外国语大学退休教授。历任北京外国语学院俄语系翻译教研室主任兼《俄语学习》主编,俄语系主任兼外国语言研究所副所长,研究生导师,苏联塔什干大学东方系教授,《中国俄语教学》副主编等职。曾为第二届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理事,第三届俄语教学研究会理事,北京市翻译工作者协会副秘书长,北京外国问题研究会常务理事。

Автор :    Источник : 俄语学习杂志    Редактор : Ван Синью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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